馬面老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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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面老人
142
隔了半響，屋內並無人應答，仍是只有一把柔和的歌聲。
周顛又說了一遍，還是沒人理他。
“豈有此理，屋內明明有人，幹嘛只顧著唱歌，又不說話！”周顛性子急躁，直接推門，楊逍一驚，想要攔他，已是不及，他已經大步邁進去了。
只見裏面有個小庭院，四處都擺滿了竹籠、竹筐和簸箕，裏頭裝滿了桑葉，一個駝背的老婆婆正在飼蠶。
但她只顧哼著歌，對眾人看也不看。
楊逍向她恭敬一揖，說道：“這位老人家，在下楊逍，冒昧打擾。我們是外地來的，想找你問路。”
老婆婆這才擡起頭來，楊逍看到她的臉龐，不由一楞。
這個老婆婆少說也有八九十歲了，滿臉皺紋，臉型較長，下巴尖銳，眼睛大而呈杏仁形，鼻梁高挺且直，讓人聯想到駿馬的頭部輪廓。一頭濃密的白色長發，自然波浪卷曲，猶如未經修剪的馬鬃，隨風飄逸。
楊逍見此人形相極是怪異，心下不由一突。
老婆婆見慣不怪地搖了搖頭，喃喃自語：“長得這麽俊的少年……可惜……可惜……”
楊逍奇道：“老人家，你可惜什麽？”
老婆婆仍是不住搖頭嘆氣。
楊逍疑惑不解，又問：“老人家，請問附近有沒有一個叫做瑯環樹洞的地方？”
老婆婆眸色沈沈，良久，才伸手指了指楊逍的胸口，道：“在你這裏。”
眾人見她牛頭不搭馬嘴，都是莫名其妙。
曉芙環顧四周，只見桑葉下養的竟然都是金蠶，就連吐的絲都是金色的，不禁驚讚：“老婆婆，這些金蠶寶寶又肥又胖，好可愛啊。”
老婆婆聽得曉芙誇讚，臉上泛起一絲得意之色，摸了摸手中的金蠶，似乎很是愛惜，淡笑道：“它們頑皮得很，剛才有三只偷跑出去了，喜歡作弄人。”目光在曉芙的臉蛋上掃過，怔楞了下，聲音微微一顫，道：“啊，原來是你。”
曉芙奇道：“你認識我？”
老婆婆輕斥：“幾個丫頭，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。”
她說話沒頭沒尾的，大家都以為她是老糊塗了。再問下去，也問不出什麽，眾人只好離開那屋子。
剛出門口，老婆婆從後追來，將曉芙拉到一邊，小聲地說：“你幫我一個忙，好不好？”
曉芙問道：“老人家想讓我做什麽呢？”
老婆婆凝色道：“你去幫我把那三只金蠶寶寶找回來。如果路上有熟悉的人叫你，不要回頭。”
曉芙更是一頭霧水，正欲追問，她已轉身回入竹屋，關上了門。
眾人都覺得，這個村莊裏的人，處處透露著怪異。
繼續往前走，來到一個街口的拐角，前方隱隱傳來斷續的鈴聲。
他們的目光刷的一下，齊齊地盯牢住街角那頭。只見一隊身披白色長衫，披頭散發，似人像鬼的怪物，排著縱隊，顫顫顛顛地趔趄而行。打頭的一個道士左手執鑼，右手持鈴，每走一段路便敲一下鑼，搖一下鈴，引領著這支古怪的隊伍前行。
曉芙吃驚道：“這是什麽？”
那道士一邊敲著鑼，一邊喃喃說道：“陰人上路，陽人回避！”
楊逍連忙拉著曉芙和周顛避讓一旁，低聲道：“應該是趕屍。”
“趕屍？”曉芙悚然一驚，又問：“什麽是趕屍？”
楊逍道：“是一種古老的民間習俗。人在外鄉死後，為了讓死者的□□和靈魂回歸故裏，死者的家屬會聘請懂得趕屍術的道士，去遠方將屍體帶回家鄉安葬。”
“原來如此！”曉芙豁然明白，遠遠瞧去，仔細一數，那隊屍體一共有七個人。
這個村莊本身就已經夠詭異的了，現在還來了個趕屍人，曉芙更是嚇得頭皮麻了半邊。
周顛心想，這個村子的人講話句句不搭邊，比我還要顛三倒四，不知這個道士會不會正常點。
他也不怕忌諱，直接沖到路中央，伸手一攔，問道：“老道士，先別走！我來問你，你知道瑯環樹洞在哪裏麽？”
那道士撩起眼皮看了周顛一眼，又看了看楊逍和曉芙，道：“貧道奉勸你們一句，什麽地方都別去了，趕緊走吧。”又指了指身後的屍體，警告道：“這個村子邪門的很，每天都有人莫名其妙地睡死，我趕屍都趕不過來了。”
楊逍微怔：“睡死？”
道士點頭：“是啊，你們想要保住性命，要麽別睡覺，要麽趕緊離開。”
周顛急聲道：“你就別故弄玄虛了！我們到瑯環樹洞是有要事要辦，如果你知道的話，快告訴我們吧。”
那道士道：“我是負責收屍的，別的事我一概不知。”見他們沒有離開的意思，不住搖頭：“唉，明天又要來一趟咯。”說著，搖著手中的攝魂鈴，一步一步地走遠了。
又走了一會兒，周顛忽然聽見嘩啦啦的水聲，擡頭一看，不遠處有個水井，一個小男孩背對著他在洗澡，用水瓢一瓢一瓢的往身上沖，周顛正驚奇地瞧著，突然小男孩猛地回頭看向他，臉上還掛著一絲詭異的笑容。
還沒等周顛作出任何反應，那小男孩縱身一躍跳進了井裏。周顛嚇得目瞪口呆，恍惚了半晌，驚道：“孩子掉井裏去了！”馬上沖了過去。
楊逍和曉芙也是一楞，跟著他奔到井邊，發現井裏什麽都沒有，水面十分平靜。
“周顛，你沒事吧？哪有孩子？”曉芙詫異道。
“但我明明看到……”周顛正說著，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，笑盈盈道：“相公，到處尋你不著，原來你在這裏！”
周顛回頭一望，那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，玉立亭亭，明眸皓齒，容顏娟好。
他一見到那少女，整個人都呆住了！又驚又喜，叫道：“阿惠，是你？”
阿惠拿出一個風箏，笑道：“相公，你說今天和我去放風箏，現在風起了，我們一去玩吧！”牽了他的手，高高興興就跑了。
廣闊的草地上，周顛跑在前面放線，阿惠托著風箏在後緊隨，在歡呼叫喊聲中，一只美麗的風箏飛上了蔚藍的天空。
“風箏飛上天啦！風箏飛上天啦！”阿惠拍手歡笑。
二人相互偎依著，看上天上的風箏，洋溢著幸福的笑容……
周顛陪著兒子在井邊洗澡，父子倆人拿著水瓢互相潑水，打鬧嬉戲，開心得不得了。兒子潑了他一身的水，周顛哈哈大笑，追著他撓癢癢，兒子笑著轉身便跑，一不小心，腳下一滑，摔到井裏去了……
那天，阿惠抱著兒子的屍體，嚎啕大哭：“周顛！你還我兒子！”
周顛悔恨交加，痛哭著：“對不起、對不起！都是我不好，都是我不好啊！”不斷地扇自己耳光。
阿惠站起身來，拿起掃帚打他：“你還我兒子！還我兒子！”
周顛驚慌極了，知道妻子再也不會原諒他了，抱著頭便跑。
他拼命跑著，慌不擇路，來到一片漆黑的森林，只見裏頭有一棵枝葉茂盛的古樹，樹葉閃爍著翡翠般的光澤，樹幹有一個大洞，他想也不想，就往樹洞裏面躲去了。
阿惠追到近前，不斷喊叫道：“周顛！你在哪裏，你給我出來！”
周顛雙手捂著耳朵，失聲痛哭……始終沒勇氣走出樹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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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了半響，屋內並無人應答，仍是只有一把柔和的歌聲。
周顛又說了一遍，還是沒人理他。
“豈有此理，屋內明明有人，幹嘛只顧著唱歌，又不說話！”周顛性子急躁，直接推門，楊逍一驚，想要攔他，已是不及，他已經大步邁進去了。
只見裏面有個小庭院，四處都擺滿了竹籠、竹筐和簸箕，裏頭裝滿了桑葉，一個駝背的老婆婆正在飼蠶。
但她只顧哼著歌，對眾人看也不看。
楊逍向她恭敬一揖，說道：“這位老人家，在下楊逍，冒昧打擾。我們是外地來的，想找你問路。”
老婆婆這才擡起頭來，楊逍看到她的臉龐，不由一楞。
這個老婆婆少說也有八九十歲了，滿臉皺紋，臉型較長，下巴尖銳，眼睛大而呈杏仁形，鼻梁高挺且直，讓人聯想到駿馬的頭部輪廓。一頭濃密的白色長發，自然波浪卷曲，猶如未經修剪的馬鬃，隨風飄逸。
楊逍見此人形相極是怪異，心下不由一突。
老婆婆見慣不怪地搖了搖頭，喃喃自語：“長得這麽俊的少年……可惜……可惜……”
楊逍奇道：“老人家，你可惜什麽？”
老婆婆仍是不住搖頭嘆氣。
楊逍疑惑不解，又問：“老人家，請問附近有沒有一個叫做瑯環樹洞的地方？”
老婆婆眸色沈沈，良久，才伸手指了指楊逍的胸口，道：“在你這裏。”
眾人見她牛頭不搭馬嘴，都是莫名其妙。
曉芙環顧四周，只見桑葉下養的竟然都是金蠶，就連吐的絲都是金色的，不禁驚讚：“老婆婆，這些金蠶寶寶又肥又胖，好可愛啊。”
老婆婆聽得曉芙誇讚，臉上泛起一絲得意之色，摸了摸手中的金蠶，似乎很是愛惜，淡笑道：“它們頑皮得很，剛才有三只偷跑出去了，喜歡作弄人。”目光在曉芙的臉蛋上掃過，怔楞了下，聲音微微一顫，道：“啊，原來是你。”
曉芙奇道：“你認識我？”
老婆婆輕斥：“幾個丫頭，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。”
她說話沒頭沒尾的，大家都以為她是老糊塗了。再問下去，也問不出什麽，眾人只好離開那屋子。
剛出門口，老婆婆從後追來，將曉芙拉到一邊，小聲地說：“你幫我一個忙，好不好？”
曉芙問道：“老人家想讓我做什麽呢？”
老婆婆凝色道：“你去幫我把那三只金蠶寶寶找回來。如果路上有熟悉的人叫你，不要回頭。”
曉芙更是一頭霧水，正欲追問，她已轉身回入竹屋，關上了門。
眾人都覺得，這個村莊裏的人，處處透露著怪異。
繼續往前走，來到一個街口的拐角，前方隱隱傳來斷續的鈴聲。
他們的目光刷的一下，齊齊地盯牢住街角那頭。只見一隊身披白色長衫，披頭散發，似人像鬼的怪物，排著縱隊，顫顫顛顛地趔趄而行。打頭的一個道士左手執鑼，右手持鈴，每走一段路便敲一下鑼，搖一下鈴，引領著這支古怪的隊伍前行。
曉芙吃驚道：“這是什麽？”
那道士一邊敲著鑼，一邊喃喃說道：“陰人上路，陽人回避！”
楊逍連忙拉著曉芙和周顛避讓一旁，低聲道：“應該是趕屍。”
“趕屍？”曉芙悚然一驚，又問：“什麽是趕屍？”
楊逍道：“是一種古老的民間習俗。人在外鄉死後，為了讓死者的□□和靈魂回歸故裏，死者的家屬會聘請懂得趕屍術的道士，去遠方將屍體帶回家鄉安葬。”
“原來如此！”曉芙豁然明白，遠遠瞧去，仔細一數，那隊屍體一共有七個人。
這個村莊本身就已經夠詭異的了，現在還來了個趕屍人，曉芙更是嚇得頭皮麻了半邊。
周顛心想，這個村子的人講話句句不搭邊，比我還要顛三倒四，不知這個道士會不會正常點。
他也不怕忌諱，直接沖到路中央，伸手一攔，問道：“老道士，先別走！我來問你，你知道瑯環樹洞在哪裏麽？”
那道士撩起眼皮看了周顛一眼，又看了看楊逍和曉芙，道：“貧道奉勸你們一句，什麽地方都別去了，趕緊走吧。”又指了指身後的屍體，警告道：“這個村子邪門的很，每天都有人莫名其妙地睡死，我趕屍都趕不過來了。”
楊逍微怔：“睡死？”
道士點頭：“是啊，你們想要保住性命，要麽別睡覺，要麽趕緊離開。”
周顛急聲道：“你就別故弄玄虛了！我們到瑯環樹洞是有要事要辦，如果你知道的話，快告訴我們吧。”
那道士道：“我是負責收屍的，別的事我一概不知。”見他們沒有離開的意思，不住搖頭：“唉，明天又要來一趟咯。”說著，搖著手中的攝魂鈴，一步一步地走遠了。
又走了一會兒，周顛忽然聽見嘩啦啦的水聲，擡頭一看，不遠處有個水井，一個小男孩背對著他在洗澡，用水瓢一瓢一瓢的往身上沖，周顛正驚奇地瞧著，突然小男孩猛地回頭看向他，臉上還掛著一絲詭異的笑容。
還沒等周顛作出任何反應，那小男孩縱身一躍跳進了井裏。周顛嚇得目瞪口呆，恍惚了半晌，驚道：“孩子掉井裏去了！”馬上沖了過去。
楊逍和曉芙也是一楞，跟著他奔到井邊，發現井裏什麽都沒有，水面十分平靜。
“周顛，你沒事吧？哪有孩子？”曉芙詫異道。
“但我明明看到……”周顛正說著，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，笑盈盈道：“相公，到處尋你不著，原來你在這裏！”
周顛回頭一望，那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，玉立亭亭，明眸皓齒，容顏娟好。
他一見到那少女，整個人都呆住了！又驚又喜，叫道：“阿惠，是你？”
阿惠拿出一個風箏，笑道：“相公，你說今天和我去放風箏，現在風起了，我們一去玩吧！”牽了他的手，高高興興就跑了。
廣闊的草地上，周顛跑在前面放線，阿惠托著風箏在後緊隨，在歡呼叫喊聲中，一只美麗的風箏飛上了蔚藍的天空。
“風箏飛上天啦！風箏飛上天啦！”阿惠拍手歡笑。
二人相互偎依著，看上天上的風箏，洋溢著幸福的笑容……
周顛陪著兒子在井邊洗澡，父子倆人拿著水瓢互相潑水，打鬧嬉戲，開心得不得了。兒子潑了他一身的水，周顛哈哈大笑，追著他撓癢癢，兒子笑著轉身便跑，一不小心，腳下一滑，摔到井裏去了……
那天，阿惠抱著兒子的屍體，嚎啕大哭：“周顛！你還我兒子！”
周顛悔恨交加，痛哭著：“對不起、對不起！都是我不好，都是我不好啊！”不斷地扇自己耳光。
阿惠站起身來，拿起掃帚打他：“你還我兒子！還我兒子！”
周顛驚慌極了，知道妻子再也不會原諒他了，抱著頭便跑。
他拼命跑著，慌不擇路，來到一片漆黑的森林，只見裏頭有一棵枝葉茂盛的古樹，樹葉閃爍著翡翠般的光澤，樹幹有一個大洞，他想也不想，就往樹洞裏面躲去了。
阿惠追到近前，不斷喊叫道：“周顛！你在哪裏，你給我出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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